巴呆

木有驾照

【照衡】人间值得1 -- 初见

我觉得我得想个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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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

        朱厚照很叛逆。别人当皇帝都要朝起早夜眠迟,勤勉,公正,听老臣的话,不近女色又能生孩子,还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来制衡朝局。朱厚照做太子时很是乖巧,当了皇帝后却变了个样,不爱上朝,不听老臣的话,放任手下宦官乱搞,建豹房沉迷各种美色,后宫妃嫔一堆孩子却一个没有,从来不搞权利制衡。总而言之,皇帝当的很是不称职。

        朱厚照还善于思考,思考多了未免超脱了时代。他并不想当皇帝,说爱民如子,可他根本都不认识那些百姓;说江山社稷,他活这么大就没出过四九城;所以说江山黎民与他又有何干系?他爱喝酒,便是要醉生梦死时,才觉得自己活着,才觉得快活肆意。

        做皇帝压力很大,心不甘情不愿的做皇帝压力更大,朱厚照不得不做很多他不想做的事儿。譬如睡皇后,他根本不喜欢这个黄瓜脸女人,可朝臣们天天催他宠幸中宫早生太子,他只能闭着眼睛咬牙睡一睡,每次睡完都有种被迫卖身的感觉,于是更讨厌皇后了。再譬如上朝,他最讨厌人争吵,可每次上朝那些臣子都要争论不休,吵个面红耳赤,他还得装出一副听得津津有味,吵得字字珠玑得样子,所以他能躲就躲找各种理由罢朝。再再譬如那些老臣,他明明觉得工部折子写得好,偏偏宰辅说它不好,宰辅原来当过几天帝师,朱厚照必须顺着他,不然就“寒了老臣的心”,结果他更烦这些老贼,只能让几个宦官多多搞事恶心他们。

        为了缓解压力,朱厚照做了许多荒唐事儿,有些是真心有些是假意。整日和太监舞女厮混,遍地寻美人儿收藏,建豹房专门享乐。想起那些气得发紫的老脸,朱厚照就有种得逞的快感。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夜深人静,一个人思考,固然没什么开心的事儿可想,但至少他只用想自己,不用再演戏。

        朱厚照是个小心眼儿,嘉成县主她爹从前和朱厚照争过皇位。其实也没大动干戈,但朱厚照记仇。听说他闺女嘉成要成婚,便说什么也要给他们一家添个堵。刘大监平日里没少给朱厚照寻么美人儿,养成了个逢人先报美丑的习惯。那日告诉朱厚照嘉成县主婚事儿时,顺嘴接了句:“小相公是京城第一美人儿齐小公爷”。朱厚照笑了:“我自诩遍阅世间美人儿,怎么从未听说过这眼么前儿的京城第一美啊?” 宫里美人儿多如牛毛,男女皆有,但都是普通人家,这些宦官手再长也不敢伸到当官的院子里。刘大监嘴里发苦:“陛下,那是齐国公家的独子。齐国公祖上是开国大将,世代荫封啊。”人有时候收藏成瘾就会有些偏执,俗称收藏癖,朱厚照对美人儿就有点收藏癖“婚期哪天?”“两日后黄昏。”

        朱厚照一点也不厚道,他叫太监专门等三拜开始一拜未成之时进府宣旨把齐衡叫宫里。从古至今没见过皇帝亲自下场搅合婚事儿的,传旨太监还特意表示县主可以回自己家等后续,这明摆着是说婚事作罢。京城炸开了锅,开天辟地头一遭,皇帝抢了县主的亲,还抢的新郎官儿。

        嘉成县主和平宁郡主各自哭了一夜按下不表,只说齐衡被小轿抬进了宫。齐衡说不上是喜还是忧,他打场马球被县主看上,拿着他老爹性命胁迫他成亲,他心里不乐意,婚事黄了其实挺高兴,但是又吃不准皇上的意思。他熟读圣贤学富五车,想参加明年的会试,一举高中,从此名正言顺的入朝堂。可现如今他尚未入仕,也没见过年轻的皇帝,更没有什么国事可相谈,可说是往日无仇近日无怨,让他进宫做什么呢?齐衡其实也想过别的,毕竟今上声明在外,他也有耳闻,但那实在有辱斯文,他悬崖勒马告诉自己别如此龌龊。

        朱厚照从没想过此生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他在东暖阁召见齐衡,那人一身红衣身披金光款款向他走来,他觉得他看到了宿命。齐衡身姿挺拔如松,步子每一步都一样长,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教养。俯身跪拜“在下齐衡参见陛下,吾皇万岁”,朱厚照沉迷在这玉石之音中忘了免礼。不尴不尬的停顿,刘大监忙咳嗽两声提醒朱厚照,这才免礼平身。朱厚照急切地想看看这等玉人有着怎样一张脸“爱卿抬起头来”。齐衡抬头直视皇帝。朱厚照觉得自己突然明白了何为美如冠玉,何为偏偏年少,何为沈腰潘鬓,何为人间至美。朱厚照觉得人间值得,没有什么是不可原谅的,一切如此美好。

        齐衡藏在宽袖下的手微微颤抖,他也不知道为何敢直视皇帝,这可是大不敬之罪。但听到抬头,他就头和脸和眼一起抬起来直直对上座上的帝王。皇帝的眼神齐衡看不懂,也不太想分辨清楚,那眼神太过热切又带着迷离,齐衡觉得他承受不起。于是又慌忙低下头告罪“皇上恕罪”。

        朱厚照拉着齐衡下棋,他于棋之一道没有兴趣,但是天色已晚除了下棋也没什么好玩的。朱厚照执黑,齐衡执白。朱厚照特意把棋盒摆在同一边,趁着齐衡执子的功夫假装无意也去执子,故意碰碰齐衡的手,偷看他瞬间面红耳赤之态。朱厚照还故意错拿齐衡的杯子饮茶,看齐衡涨红了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有种偷香窃玉的成就感。朱厚照棋艺不精,又一门心思占便宜,棋下得惨不忍睹;齐衡绞尽脑汁要输得不露马脚,又时时被皇帝吓得肝颤,基本就是瞎摆一气。

        眼看暮色深沉,皇帝小动作频频,齐衡再是块木头也知道皇帝对自己感兴趣。齐衡暗暗叫苦,这可是奔着最不敢想的方向去了,漫漫长夜可怎么过啊。他思绪不受控制的乱跑,一会儿想也许皇帝下完这盘就会放他回家,可回家又是一场不愿面对的“洞房花烛”;一会儿又想,万一皇帝要他侍寝可该如何是好,他读圣贤经典长大的七尺男儿如何做得弄臣啊。左思右想,摸不透皇帝,拿不准主意,脸色越来越难看,几乎要冒出汗来。

        朱厚照看齐衡面有倦意,不忍继续拘着他。便叫刘大监安排就寝。齐衡面色惨白,眼睛发直,却见皇帝撂下一句“爱卿在此早些安歇吧”就前呼后拥的走了。齐衡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长舒一口气。几个小太监伺候齐衡更衣上床,一夜安眠。那边厢,朱厚照也是得意万分,他自诩情场老手,齐衡这等如玉君子是不能强求的,需得挑逗挑逗再拉远距离,让他放下戒备才好。朱厚照回了寝殿安置,一晚上翻来覆去想着如何追求齐衡,只觉人生充满希望,未来一片光明,喜不自胜。

        翌日一早,朱厚照罢了早朝,顶着巨大的黑眼圈,摸去东暖阁吃早饭。太监宫女早得了吩咐,齐衡的早饭拖到朱厚照坐下才摆上桌。经了一夜,朱厚照沉稳许多,端起皇帝的仪态来,边喝粥边扔了个炸弹“朕琢磨着顾侯二子到了婚配的年纪,就把嘉成许给他吧。王府侯府,门当户对。”齐衡惊呆了,这算是什么呢,给他解围,还是给皇帝扫除障碍。味同嚼蜡的敷衍过这顿饭,朱厚照也不说走。还问齐衡对赐婚的看法,齐衡只得表示皇帝这个拉郎十分合适,优秀本秀。

        “元若不会怪朕拆了你的姻缘吧。”

        齐衡又被这句“元若”吓到了,其时叫表字是个颇私密的事儿,只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朋友和长辈对亲厚的晚辈会以表字称呼。齐衡和皇帝年龄相仿却从没见过,怎么论也到不了表字相称的交情。“在下不敢。顾二叔能文能武,实为良配。在下为县主高兴。”

        “二叔?你和顾家还有亲戚?来,边走边说。”朱厚照看天色大亮,觉得去御花园走走,看看花树,听听鸟鸣,定然别有一番风味。于是齐衡跟着朱厚照,一路讲起了和顾二的关系。朱厚照做出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其实只是借由看人,只觉得怎么也看不够,不由暗下决心得把人弄身边来,日日相见时时相对才好。

        进了花园,齐衡慢慢放松下来,随着皇帝观鸟赏花喂鱼看石,引经据典谈天说地,也是个相谈甚欢的场面。倏忽一上午就过去了,朱厚照突然提出送客“说话就中午了,元若入宫许久,国公郡主想必思念,回府陪二老好好吃个饭吧。”齐衡糊里糊涂的就又坐着轿子,毫发无损的回了国公府。回府自是一翻忙碌,按下不表。只说朱厚照猫爪挠心的送走了齐衡,演得一副好走不送,其实恋恋不舍。但无论如何,一个皇帝没正经名头拘着世家子弟太久说不过去。而且他已想好要把人弄到宫里时时陪伴,也不差这几日。

        这厢大中午的齐衡被皇家小轿抬回府;那边朱厚照铺纸磨墨琢磨如何让齐衡入宫侍候。京城的世家太太们可捡了个大热闹。传说小公爷昨日拜堂礼上被皇帝抢进了宫,一夜宠幸至午方归。再说一早邕王府就收到圣旨,皇帝亲自指婚把嘉成县主许给了宁远侯那个顽劣不堪私养外室的纨绔二公子,嘉成县主领完圣旨就一根腰带吊房梁上了,还好下人盯得紧,县主没来得及爬凳子。但“嘉成县主自杀未遂”的消息已传遍京城。啧啧啧,这一出争风吃醋强取豪夺的好戏,可是让百无聊赖的一干夫人太太激动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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